从一夜欠费1800元到流量白菜价, 中国提速降费的“十年故事”
追赶、超越与普惠的时代故事
作者／IT时报钱立富
编辑／王昕孙妍
前不久，一位朋友去欧洲旅行了十多天，回国后感慨道：“国外的网络真是又贵又慢。还是国内好，不管在城市，还是去农村，甚至前往偏远地区旅游，网速通常都很快，流量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听到“又贵又慢”这个词，我恍惚了一下——这个标签，曾经那么长时间贴在我们自己的身上。
把时间回溯到十年前。2015年4月的一次重要会议上，网易创始人丁磊直言不讳地批评我国流量费太高，“1G就要70元”。他说得一点没错，数据显示，2015年我国的移动流量费确实是74元/GB，而在之前的2014年，更是高达令人咋舌的131元/GB。那时还发生过“用户睡前忘关手机流量，一夜欠费1800元”的事件，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除了资费贵，当时的网速也慢，在各类全球网速排名中，我国通常排在七八十名开外，与经济实力完全不相称。
改变从2015年开始。那一年，“提速降费”行动轰轰烈烈地展开，并在之后数年持续深入推进。在此背景下，国内信息通信业加快建设光纤网络，大幅提升宽带速率，同时显著降低宽带和流量资费，“提速降费”成效显著。到2019年，也就是政策实施五年后，我国移动数据流量资费已大幅降至5元/GB。再往后，“流量白菜价”的说法逐渐流行。国际电信联盟(ITU)发布的报告也证实，如今我国的通信资费已远低于全球平均水平。
在资费显著下降的同时，我国网速水平大幅攀升，全球排名从七八十名不断跃升。排名最高时，我国固定宽带网速排名全球第二。
从这个角度看，2015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年份。“提速降费”的实施，让我们攒足力气，将“网速慢、资费贵”的帽子彻底甩开，实现了从“被人嫌”到“嫌别人”的转变。
实际上，2015年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提速降费”。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国正式启动电信普遍服务试点工作。这是一项惠及农村偏远地区和亿万农民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工程，对弥合我国城乡之间的数字基础设施鸿沟发挥了关键作用。
在十年前“网速慢、资费贵”的整体局面下，我国农村偏远地区的信息水平更显落后。一组数据显示，2014年底时我国有5万个行政村未通宽带，其中98%集中在中西部地区;15万个行政村网络接入能力不足4Mbps，80%位于中西部地区。当时我国行政村总数约为58.9万个，也就是说，约三分之一的行政村未通宽带或宽带接入能力不足。
数据令人震惊，城乡数字鸿沟亟待消除。当时面临的巨大挑战是：农村偏远地区光纤建设和运维成本高，收益却极低。一位业内专家当时指出，在东部地区，FTTH(光纤到户)的投资回收期一般为5年左右，“而在云贵等偏远山区，可能100年也无法回收投资成本”。
此外，当时三家电信运营商正大力投资建设4G网络，资本开支压力巨大，前期也已为“村通工程”投入大量资金。如果没有政策层面的扶持和引导，单靠运营商一己之力，很难取得突破。
在这样的背景下，2015年10月，国务院常务会议提出完善农村及偏远地区宽带电信普遍服务补偿机制，以缩小城乡数字鸿沟。同年12月，电信普遍服务试点正式启动，建立了“中央资金引导、地方协调支持、企业主体推进”的补偿机制，形成中央、地方、企业合力支持农村宽带建设的良性发展格局。
总体而言，电信普遍服务试点工作分为三个阶段，侧重点各有不同。第一阶段是2015年至2018年，通过支持13万个行政村建设光纤网络，使得我国行政村基本实现光纤通达，为农村宽带提速奠定基础。第二阶段是从2018年起，工作重点转向支持行政村、边疆和海岛地区的4G网络建设。第三阶段是2022年起，工作重心是加大对农村5G网络建设的支持。
电信普遍服务补偿机制历经十年耕耘，推动我国农村宽带网络覆盖水平大幅提升、网络质量持续优化，历史性地实现了“村村通宽带、乡乡通5G”，极大弥合了城乡数字基础设施鸿沟，为电商直播、智慧农业等新业态的发展，和乡村治理、远程医疗等新服务的应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让我们再看一组对比数据。2017年，我国农村固定宽带用户中，百兆及以上速率用户占比仅为19.3%，只有全国平均水平(38.9%)的一半；而到2024年，农村百兆及以上速率用户占比已达到96.5%，甚至超过了全国平均水平(94.9%)。
逆袭之势如此迅猛，却并不出人意料。今年春节，我回到位于皖南农村的家乡，走访几家营业点后发现，100M、200M宽带已在小镇上绝迹，宽带办理从300M起步，500M、1000M成为市场主流。从宽带服务供给的角度看，这个皖南农村已与大城市实现同步，真正消除了“城乡差距”。而这，并非个别现象。
当然，我国仍有部分地区未能实现高质量的连续覆盖，还需进一步发挥电信普遍服务机制的作用，为农村及偏远地区的发展提供“普遍且有意义的连接”。
回首这十年，从城市到乡野，从“信息天堑”到“数字通途”，演绎了一个关于追赶、超越与普惠的时代故事。
而且，这个故事，未完待续。
排版／季嘉颖
图片／中国电信东方IC豆包AI
